小李飞菜刀

手握灵珠常奋笔

【卫练】《加班》（上）

食用前说明：

1、大型架空都市狗血恋爱连续剧。

2、先甜后虐，虐后再甜，甜甜甜甜……OOC属于我。

3、文长，建议电脑观看。

《加班》上

（一）

「……你们公司有人性没人性？！成天就知道让员工加班工作工作加班，给你打了多少电话都占线？！你老板懂不懂什么叫劳动基准法？！」

接到自家哥哥电话的时候，赤练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听到电话那边的人起急冒火的要去投诉她老板，不禁勾起嘴角：“好哥哥，你的大案子都办完了？”

「……没，再过一阵吧。」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那一声笑里藏刀的好哥哥，张牙舞爪的气势顿时萎靡下来，「乖…等哥忙完手里的活就溜回新郑看你昂……」

“免了——”赤练用肩膀夹住手机，两手拉上了文件袋拉链：“你忙你的，我这又没什么事。”

「什么没事！」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她说没事就上火，「没事还不接电话！跟你说过多少次……」

前一阵公司事比较多，赤练跟着她老板一连半个月加班加到半夜，没空接她哥的关心电话，事后看他没再打过来知道没什么事所以也没回，这会儿感觉电话那头的人气势汹汹地要把半个月的唠叨念回来，赤练把文件袋放回到抽屉里，拿起手机换了只耳朵，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认怨的听。

「……平时少加班，记得好好吃饭！」电话另一端的人颇有底气的挺了挺腰杆，「你哥现在可听话了，一天三顿热饭，早上头不晕晚上胃不疼，每天跟那帮凶神恶煞们吵架都不带怕的……」

「所以你也得好好听话，自己照顾好自己，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知不知道？」

“嗯，”赤练嘴角依然带着笑，看到抽屉里她和她哥的合照，声音不觉变得温软下来，“我知道。”

「你就嘴上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不怎么放心的又叮嘱了两句，然后再次说起「什么时候觉得累了不想干了就直接辞职！你哥我认识的良心企业何止……」

“我已经下班了，现在准备去吃饭，哥哥再见。”赤练合上抽屉，起身作势便欲挂电话。

「诶等等等等！我这还有事没说完呢……」

赤练往玻璃门后的社长办公室看了一眼，手机暂时停举在了半空，「你姐公司下周末要举办一个什么什么品牌活动，邀请函发你邮箱里了，有空就来看一眼没空就算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怎么走心的说完，回口又继续道：「还有啊，平时没事的时候别老窝在家里，有时间多出去…」赤练没听完，看到门后背对着她的人站起身，最后说了句“知道了替我向姐姐问好”就直接挂了电话。

社长办公室和秘书间只隔了一道玻璃门，而秘书间和外面的办公区之间又隔了一段宽走廊。加班半个月，好不容易正点下班，外面能走的人基本都已经走光了，耳边没有了滔滔不绝的唠叨声，空气一下变得安静下来。

赤练收拾好自己的办公桌，把手机放到包里，办公室的大门同时被人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后走了出来。

赤练抬起头，入眼便是那头引人注目的银白色碎发。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流畅但力道十足的颈部曲线，男人宽阔的肩膀将衬衣完美架起，令人显得优雅而绅士的西装穿到他身上总是能平添出一股强硬和霸气的韵味。

无论看多久都看不腻。

“秦氏集团的人航班延误，今晚预定的饭局已经取消了。”

虽然已经下了班，但世界上就是有这种you don't know why下了班还要继续汇报工作的人：“对方想明天下午直接来公司见面，欧洲的会议两点开始，我让人告诉他们社长三点以后才有时间。”

赤练说完，顿了下，不太确定的又补了一句：“不过，那几个德国老头一向事多，不知道会议一个小时能不能开完。秦氏那边……”

“开不完就让他们等。”卫庄表情不变，走过赤练面前的时候脚步不停，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

“走吧”。

——————

赤练背着手提包，像往常一样get到今日份的“下了班也可以和他多说几句话”的福利之后，心情还不错的跟着卫庄一路安静地走进了电梯间，从电梯间出来，又跟着卫庄一路安静地走到了公司门口。

没有工作，他们之间一向安静的没有话说。

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们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加上日常行程严重重叠，想知道对方在做什么都不用开口，抬头看一眼就行了。不谈工作的时候，赤练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问问他晚上吃什么？

……关你什么事。

那直接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那是你老板，不是你男朋友，凭什么跟你一起吃饭。

不是男朋友又怎么了加班的时候还不都是一起吃食堂夜宵订的都是情侣八折的双人套餐撕了票头就不认账了吗？

……你跑题了。

不知不觉间，赤练已经跟着卫庄走出了公司大门，看着男人站定在了门口，自己也跟着停了下来。

赤练五官生得艳丽，妆容又很精致，加上天生一副绝品身材，任谁看了都是个无可挑剔的大美人。大概是下班时间太早的缘故，卫庄的司机还没到，赤练陪着他在公司门口等了一会儿，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阶前，连对话都没有，画面已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赤练站在卫庄身后，看着白发男人的背影，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再次冒了头。

问吧。

就当是加班好了。

忙了这么久，一起吃顿像样的晚餐不过分啊。

“那个…”赤练轻轻开口，身体稍微往前挪了半步，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背包带，“晚上…”

不巧，卫庄的手机响了。

“说。”

“……”

“没空。”

“……”

“我晚上有事。”

算了。

赤练松开手指，不用问了。

不等卫庄挂电话，赤练提了下肩上的背包带，眼看接他的车已经驶进了行车道，身体自觉让到一边，口中很轻地说了句“那我就先走了、社长明天见”之后，转身离开了公司。

下班了。

没事还是早点回家吧。

——————

（二）

赤练今年27岁，现为某大型企业公司社长的专职秘书。家里父母早逝，上面只有一个律师哥哥，五年前调职去了外地，如今就她自己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的生活很简单。需要在意的除了工作就是吃饭。

难得下班早，赤练去超市买了些吃的，自己给自己做了顿三菜一汤，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又顺带收拾了一下屋子，加班半个月没顾得上打理，收拾完屋子差不多九点了，拿起睡衣再去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吹干头发拍拍脸，十点半躺到床上看一眼手机邮件，确定明天的工作行程没什么问题，一天的生活便这样结束了。

闲暇的时光从指缝间匆匆流走，无念无感，并不值得眷恋。

关灯之前，赤练靠坐在床头，从抽屉里翻出了笔和本，久违的画了会儿手账。

对于一个不喜交友没空看剧懒得出去玩疑似以加班为乐的纯天然社女而言，画手账几乎称得上是赤练日常生活中唯一的、与工作无关的消遣。

唯一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消遣。

赤练洗完澡卸了妆，露出干净的素颜，黑色的长发柔顺的垂落在颈侧，盖住了工作时的强大气场；画起某个人像的时候，赤练微微抿起樱唇，白嫩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柔软。

圆珠笔尖在空白的纸页上簌簌涂抹，很快勾勒出公司大门的背景……

如果有人能翻到这张纸的前一页看一眼，就会发现赤练手账里画的是她和她老板一起吃夜宵的场景，场景下面还有几段很神奇的配字：

【加班真好啊❤️除了能和他多说好多好多话之外，晚上还可以和他一起吃夜宵！】

【PS：饮料送了两盒旺仔牛奶，悄悄放到他桌子上一盒……他居然喝了！好可爱啊啊啊啊❤】

再往前翻一页，纸上画的是她老板开车从她家楼下离开的场景，配字依然神奇：

【离开公司的时间太晚惹(╥╯^╰╥）…不想给他添麻烦的…下次还是早点走吧……】

【PS：他开车的样子真的好帅啊嘤嘤嘤❤】

再往前翻，内容都差不多，画的都是她和她老板单独相处时的场景。

赤练画画的时候很专注，每一笔每一划都很认真，认真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七岁的社会人。大概是因为太认真了，画完以后好像都意识不到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

类似的手账本赤练还有九个，加上手里这本一共十个。从她十七岁开始，一年一本，一点一滴地记录下了这十年间她藏得严严实实、从未诉诸于人的，对一个男人的心动与爱恋。

没有任何掩饰，看久了都让人想掉眼泪的，说不出口的心动与爱恋。

——————

十年前，红莲刚上大学，因为哥哥的关系认识了现在的老板。当时她哥好像在给她老板做法律顾问，某次她哥到她学校附近的度假酒店谈合同，打电话说等明天白天没事了就去学校看她。红莲好久没见哥哥了，听到消息耐不住性子，当晚下了晚课就去酒店大厅等，等到十点还不见人，发消息也不回，红莲就进去酒店里找，不巧，路过某个包厢的时候被一群人拦住了。

理由据说是因为某个老板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已经在酒店走廊里瞎转了好几圈、相貌出众又身材火爆的漂亮小姑娘。

红莲身上穿的长T热裤，身后还背着个大厚书包，一看就是学生妹，大半夜在人烟混杂的地方这么晃悠，说好听了是心眼少，说难听了就是缺心眼。

派人拦住她的那个老板看样子是喝多了，平时估计也是在道上混的，笑的时候露出一嘴金牙，开口就问红莲这是谁家的美人。

红莲当时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因为从小没有父母只跟着哥哥过的缘故，见了不少世态人情，遇见这种事也不怵。眼看对面的老板色欲熏心地要过来接她的书包，红莲背过手假装笑了下，自己乖乖的把书包褪下身，趁着周围人没反应过来，抡起书包带就要往那老板脑袋上砸，还没砸下去，胳膊就被人截住了。

红莲回过身，抬头就看到了一双深夜般漆黑的眼，和比月光还耀眼的白。

那一瞬间的感觉太强烈，红莲一眼不眨，几乎毫无反应的被男人拉到了身后，听着冰刀的一样声音从他口中流泻出来。

“她是我的人。”

异样的触感从手腕相接的地方直窜到心脏，火烧般的炙热疼痛。红莲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白发男人的背影，手里的书包慢慢滑落，咚的一声，砸到了地面上。

走廊后面十几个壮汉阴沉着脸冷笑着围过来，不知道究竟是哪边散发出来的杀气，骤然弥漫在空气当中。

“哎呀，幸会幸会，这不是X老板吗？今天没带夫人一起过来？”

红莲听到声音，转过头，立刻把手腕从男人手里抽了出来。

她哥到了。

——————

律师哥哥名叫韩非，当时还只是个小有名气新人律师，三教九流什么官司都打，奸商私企哪的法务都干，人脉颇广，人精一个。后来的事情红莲也不太不清楚。她被几个酒店保安护着带回到了楼下大厅，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她哥就和那个男人一起出来了。

男人拎着红莲的书包，单手递过去还给她。韩非错身往前一移，先一步把红莲的书包接过来，万万没想到她的包那么沉，单手一接差点抻了胳膊。

“嘶……乖妹妹，你上学怎么还带砖头啊？”

“……￥^%&#%那是我的书！”

红莲涨红了脸，认真学习的少女乍一见面就被哥哥呛了这么一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抬头往前方偷瞄了一眼，气的把书包抢回来自己抱着，只当那个男人没听见。

“唔……”韩非捶了捶胳膊，皱眉盯着她那书包，表情看上去十分头疼：“不是哥说你，你这一包砖头真砸出去，当场就得出人命。”

“……砖什么头！都说了是书！”

红莲通红着脸，急的小声跳脚，看了前面一眼确定那人不回头，伸手就要挠她哥，韩非逗够了妹妹，连忙笑着求饶，末了拍了拍红莲的头，轻声问她刚刚吓到没，红莲哼了一声，软软的尾音甩上天：谁怕。

甩完又偷瞄了眼站在前面还没走的男人。

韩非笑着揉了揉红莲的头发，转眼又板起脸敲了敲她的额头，嘴里唠叨起「叫你晚上不要瞎跑老不听话早听哥哥的话不就没事了」云云，被红莲不耐的挥开，末了顺手往前一指：

“喏，介绍一下，刚刚帮你拿包的那位是我原来念书时候的好同学，现在是拖了你哥三个月工钱不给的黑心老板。”

“卫庄兄，这是我家妹妹，红莲。”

——————

因为所以，红莲不久之后就进了卫庄的公司实习。

你问她哥？

她哥不管。

~~管也管不了，爱咋滴咋滴。~~ 你行你就去。

当然实际的情况是红莲去卫庄手下实习之前压根就没跟她哥说，她直接找的卫庄：我听说你们公司现在缺人，我想过来实习，但我不知道实习都要干嘛，你告诉我要做什么，怎么做，我会的我就做，不会的我学着做。

卫庄听着红莲做菜似的说完，倒也没说别的，就问了她一句你准备怎么学。红莲理直气壮：你教我啊。想了想，又很硬气的补了一句：我很聪明，你教我我就能学会。

红莲没说谎，她确实很聪明。

所谓聪明，不是说这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而是说这人什么东西一学就会。用红莲自己的话来说，她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记性也不错，运气尤其好。别人中二期忙着叛逆世界的时候，她靠着成绩和竞赛提前进大学了，别人进大学忙着放飞自我的时候，她靠着她所谓的聪明和狠劲准备闯社会了。

卫庄看着红莲一脸「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快点答应我」的样子，没有说话。

他就看着她，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黑色的眼睛深沉而锐利，好想能把人的心思全部看穿一样。

红莲和卫庄无声对视了片刻，眨眨眼睛，忽然移开了视线，耳尖微微红着，手指局促不安的捏了捏背包带。

她有些紧张，说实话心里完全没底，大脑使劲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同时回想起她从网上查的各种面试注意事项……

红莲突然一僵，顿悟般的意识到自己blabla说了半天，好像全都是在夸自己，完全没有告诉他带她实习有什么好处。另外要让他教她……好像还挺浪费他的时间？

红莲反思完，耳朵彻底红了，硬着脖子扭头又看向卫庄，稍微降低了一下要求：如果你实在没时间教我，我可以先自己看着学、学……

学什么学。

这是他的公司，不是你的学校。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红莲咬了下唇，手指紧紧捏着背包带，半晌，呼了口气，抬头重新看向卫庄：「我想跟你一起工作。」

她找到他的公司，主动要求到他手下实习，目的当然不纯是为了工作……但大体而言还是为了工作。

「我哥为了养我，17岁就四处给人打工赚钱。我今年也17岁，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

红莲的想法不单纯，但也不复杂。

「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人手。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着你，我保证你现在浪费的时间将来都可以从我的工作时间里加倍补回来。」

我就想跟着你。你同意，我就跟着你一起努力工作，加班赚钱。你不同意，我就……

红莲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硬生生来了句「反正我是你的人！我会努力跟着你，很快我就可以帮你…帮你一起分担工作！」

卫庄听完，好像没什么反应，脸上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开口又只问了红莲一句：你的「很快」是多久？

红莲耳根烧的发烫，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偏偏犟着还不肯低头，手指在背包带上捏啊捏，最后声音软软的反问卫庄：你想多久？

话音一落，卫庄手机响了。

他没看手机，起身，从桌上拿了一个pad递给红莲。

「你去人事部找一个姓唐的主管，告诉他你是新来的实习秘书，剩下的事他会告诉你。」

红莲眨眨眼，哦了一声，接过pad，顺手按了下主键，还没开机，黑黑的屏幕上只有自己傻乎乎的脸。

卫庄不知从哪又拿出一张实习证，递给红莲，让她进出公司的时候带着。红莲一手抱着pad一手拿好实习证，见卫庄绕过她要出门，赶紧跟上去。

“诶，那你干什么去？”

“出差。”

红莲眼睛一亮，“我跟你去！”

卫庄瞥了一眼她的书包，“你不上学了？”

红莲一愣。忘了，今天星期一，她下午没课才过来找他的。

“……那你出差要出多久？”

“十天。”

红莲瘪瘪嘴，瞬间泄了气。

刚刚经历了一个小时的严峻面试，还没正式上岗，实习少女已经身心俱疲，跟着老板走进电梯，垂头丧气地帮他按了个①，胳膊还没放下，眼前忽然又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数字盘上按了个X。

嗯？

……

哦，人事部在X层。

红莲抿了下唇，忽然间又来了力气，挺起腰杆，动作很麻利地把pad放进包里，看了看实习证上的大红挂带，嫌弃挂脖子上太丑，卷啊卷的塞进裤兜里，眼睛亮闪闪的看向卫庄：快告诉我之后还需要我做什么？学习怎么做秘书吗？

红莲特别自信的扬起头，「你放心！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但我——唔？」

卫庄转身面对红莲，表情不太好的把实习证从她兜里拿出来，趁她仰头的时候挂到她脖子上，在电梯门打开之前，语气很严肃的跟她说了句：「你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会。」

——————

之后，红莲挂上实习证，独自去人事部填表签字，签完被一个老头带着在公司转了一圈，了解完公司的相关情况就先回了学校。

当晚，红莲坐在图书馆，打开卫庄给她的pad，发现主界面里有一个「工作」分类组，组里装了各种各样的app。红莲挨个点开看，在一个类似于日志的app里看到了卫庄最近三个月的工作日程，什么时候去哪做什么开什么会和什么人见面……每天都排得很满，红莲大概扫了几眼，暂时退出来，继续点开下一个app，一直翻到最后……嗯？

红莲眨眨眼，看到一串搏击教程，防身术，急救常识……什么玩意？现在市场上还有这种app？

以及，他什么意思？

红莲咬了下嘴唇，表情有点奇怪，路过的同学看到了，也不知道她是想笑还是想咬人。

那个男人，好像是真的做好了她什么都不会的心理准备，除了要手把手的教她学习工作之外，好像还准备教她学点功夫？

……要不然就是在故意逗她。觉得她脑子不好使，逼急了就只会往人脑袋上抡砖头的那种。

红莲想到这里，气的咬着嘴唇笑了一下，粉红的指尖使劲戳了戳屏幕，戳得自己手都疼，末了退出分组，又看了一眼备忘录。

备忘录里有卫庄的邮箱账号和联系方式，还有这个pad的用户信息。ID已经提前注册好了，邮箱和密码都在备忘录里，用户名称为「赤练」。

红莲歪歪头，调出网页查了一下，这好像是一把古剑的名字。

剑如其名，它的刃身就像一条浴火的毒蛇，美艳又强悍。

红莲勾起嘴角，拿起pad靠到椅背上，关掉后台没用的app，退出网页，准备集中研究一下那个男人留给她看的工作日程。

她划屏划的太快，退出网页的时候毫不手软，以至于没注意到网页图下对「赤练」剑铭的小字说明：

传说，在古老的冷兵器时期，这把剑的铸意为「保护心爱的人」。

——————

十天后卫庄出差归来，红莲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实习生涯，上学期间一边应付学校考试一边跟在他手下干活打杂，没有周末没有寒暑假，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好像就是跟着他。那时除了卫庄本人以外，红莲看的最多的就是项目策划和财务报表，以及各种会议和差旅安排，可能是因为抬头就能洗眼的缘故，她每次看数字看的头晕眼花时就晃晃脑袋，悄悄往玻璃墙后瞄一眼，看见卫庄还在那边看文件，自己也能继续坚持……四年下来该学的都学的差不多了，大学毕业之后正式入职。

另外，自从红莲跟到卫庄身边开始，对外办公接发消息处理邮件署名都是赤练，周围员工就以为老板身边那个实习小姑娘就叫赤练，人事部那边也不坑声，久而久之公司内外的人习惯了就都这么叫。对此红莲无所谓，卫庄更无所谓，等到正式入职时，红莲干脆就用赤练的名义做了卫庄的专职秘书。

红莲的生长环境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太一样，然而回头看时其实也没差多少。虽然她没有父母，但好在有一个疼她的哥哥。她的成长过程并不缺爱，脑子也没有长歪，一路顺风的长到了能养活自己的年纪。只不过天生任性，又自认聪明，难免心高气傲。加上她哥又是个能闯的，红莲从小耳濡目染，对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充满好奇，普通人家的平淡生活反而让她意兴阑珊。

刚好就在这时，红莲在野心萌芽的年纪遇见了一个同样深有野心的男人。那个男人和她想要的世界融到了一起，一见钟情根本不足以描述她看到他时的心情，那个男人让她晕眩，躁动，狂热。热血的冒险因子在她体内沸腾燃烧，他是她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确定的未来。于是红莲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勇敢闯进了卫庄的世界。

红莲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聪明，机灵，运气好，在卫庄身边实习时很少出错，出了错也还有卫庄撑着，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另外这个…嗯…出于多方原因吧，无论是红莲自己还是卫庄，甚至还有她那个越来越有名的律师哥哥，好像都在无声间达成了某种默契共识，她还没毕业，工作实习可以，恋爱结婚啊什么的都先不考虑。

于是等到红莲正式入职的那天晚上，卫庄，韩非，还有一个漂亮的紫发大姐姐，四个人凑了桌酒席。本来红莲说请客，架不住桌上那三人她哪个都喝不过，结账之前自己先趴下了，后来卫庄要掏钱，韩非哪能干，俩人又喝了半天，最后还是那大姐姐把账给结了。

红莲记得那天晚上她笑的特别开心。她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做过这样的梦，梦里有哥哥，有姐姐，有他，她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场面温馨，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

小小红莲梦想拥有的一切，此刻都在眼前，触手可及。

红莲闭上眼，脸上还带着笑，歪着身子枕在姐姐腿上睡着了。她在梦中笑容甜美，仿佛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她畏惧。

紫女轻轻抚了抚红莲的头发，抬头看了眼那边还在斗气拼酒的两个男人，摇摇头，无奈的笑了。

除了红莲以外，剩下的三个人都没醉。他们共同守望着这张醉梦中的笑颜，一个女人起身结账，一个男人放下酒杯，另一个男人仰头喝干，为了守住这张美好的笑颜，他们马上就得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褪下人性，亮出獠牙，和那些同样龇着牙准备扑向他们的野兽开战。

除了红莲以外，剩下的三个人都知道，这样天真而又美好的年轻人，一旦真正踏入到她渴望的丛林战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现实狠狠地扒下一层皮。

——————

（三）

红莲工作的第二年，卫庄准备并购一家上市公司，他蓄力已久，手腕十分强硬。

那是已经几代经营的老牌家族企业，虽然这几年的经营在不断缩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卫庄想吞了它也没有那么容易。

红莲知道，在她跟着卫庄实习之前卫庄就一直在磨刀，磨了很多年，终于等到机会下手。

这个机会很难得，仅此一次，绝不再有——对家公司的老社长死了。他只能死一次。

这年头狗血都会被河蟹……

——————

那一天，这场乱战已经到了快要收尾的阶段。晚上卫庄约了几位老总和官员应酬，考虑到桌上有几位斯文人一喝多了就变败类，没带赤练去。当晚十点半，赤练正在公司加班，帮卫庄整理几家厂子的并购合同，这时忽然接到电话，卫庄出事了。

这年头狗血还是会被河蟹

不久之后，天亮了。

早上八点，赤练睁着通红的双眼，打开pad看了眼那家的新闻，只有几个明星花边八卦，没有出现关于卫庄的报道。

换一家新闻看一眼，有篇报道说清晨在某座桥下发现了一辆坠桥的越野车，司机疑似醉酒驾驶，人车俱亡。

八点半，赤练挂了自家公司的电话，回头又看了眼病房里的卫庄，看着看着，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下。

是该上班的时间了。

原来两人也曾一起熬夜加班。某晚赤练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再一睁开眼，窗外天光大亮，又到了该上班的时间。

她皱眉揉了揉肩膀，发现背上披着男人的外套，抬头一看，外套的主人还在办公室里看文件。

她好像从没见他睡过。

赤练站在病房外，看着卫庄躺在病床上，透窗的阳光照映出他苍白的脸，男人还没醒，好像是太累了，这次要睡个够本。

那就睡吧。

赤练勾着嘴角，晨光温柔一晃，寂静的眼泪又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我守着你。

你安心睡，想睡多久睡多久。

我守着你。

在现实的洪流里，每个人都要学着成长。

有一天，你从美好世界的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已经长大，迈进了一片丛林。四周一片漆黑，你看不到人，只看到一个个被金钱和权欲熏瞎了眼的野兽。你恐慌、忧惧、不知所措，仿佛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

幸好，有人握住了你的手。

你抬头，发现原来这片黑暗的丛林里还有光。

于是你开始学着像周围那些已经长大的人一样，努力的，勇敢的，在这黑暗危险的丛林中继续行走。

为了守护那些嫩芽，那些纯真，那些美好。

你必得拔出尖刀，亮出獠牙。

才能捧得住手心里这小小的太阳。

————————

（四）

卫庄是在第二天傍晚醒的。

那时赤练正窝在沙发上睡觉，将近40个小时没合眼，被某位法律人士强行按在沙发上休息，一闭眼就睡死了过去。

紫女刚好在一旁倒水，一见卫庄醒了，放下水杯，既没出声也没急着叫医生，伸手先往沙发上指了指。

卫庄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见自己外套下面那一小团充满疲意的脸，回过头闭上眼，也不叫医生，自己试着动了动身体，确定哪都没折，动作很轻的，掀开被子自己坐起来了。

哗的一声，病房门刚好被人拉开——

“……嗯？卫庄兄醒啦！诶诶诶你慢点下地，大夫！护士！……”

卫庄眼皮突突的跳，太阳穴一阵阵发紧，紫女无奈地扶额，摇摇头，最后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

赤练还在睡着，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隐约中看见卫庄正没事人一样的喝水，韩非笑着和紫女说什么“放心啊，天上打雷都吵不醒她……”

这一定是梦。

赤练太困了，闭上眼睛，拉起卫庄的衣服又睡了过去。

后来卫庄出了院，没过多久就彻底结束了这场混乱的战局。

卫庄出事那晚的酒局没白约，上面派来的朋友很客气的到他们公司喝个茶就走了，对家企业的大头们该收尸的收尸，该滚蛋的滚蛋，内部经营由卫庄接手，高层全部换血，同时又杀鸡儆猴的裁了中层里某几个贪太多的两面派，等卫庄把他自己的人带进来安置好之后，公司正式易名“流沙集团”。而在“流沙”成立兼启动新项目的前一天晚上，那家小女儿在老家地下的酒窖里自杀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卫庄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另外，除了老家以外，老社长名下的遗产全部都被新夫人卷了，紫女在幕后抽了八成利，卫庄一分没要，算是还了她的人情。

这一年的收购案以最终卫庄霸道夺势成功为结果，完美翻篇了。

于是到了年底，紫女为了扩张自家酒店事业前往X市，韩非同时调职到X市某机构帮人打官司，两个人搭伴一起走了，之后就一直定居在了X市。

那之后的五年，赤练独自生活，在工作上还像之前一样跟着卫庄。因现实中经历了一次变故，心智比原来更成熟了，人也比原来更能干了，工作起来雷厉风行，处事愈加老练，待人接物和卫庄配合的天衣无缝。

就工作而言，赤练和卫庄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一如既往地默契稳妥。但就私人生活而言，两个人之间却多了一点点成年人间的距离感。

关于这事吧…嗯…其实是个历史遗留问题。赤练实习的时候把绝大多数心思放在了工作里，而把恋爱结婚什么的都放到了一边。等到正式入职之后更是如此，尤其在流沙成立那年之后，卫庄事业做大了，活也变多了，扩充家底的同时既要维稳又要推陈出新，手上要处理的事务又多又杂。由此导致赤练几乎把全部心思都留在了工作里，每天跟着卫庄工作加班加班工作，生活已经足够充实，恋爱不考虑，结婚更别提。

卫庄本人怎么想且不论，反正赤练就这态度，她也没有家长催婚这道坎。唯一的哥哥从始至终就没表过态，每周打电话就让她吃好喝好注意身体，工作别太拼，恋爱自由，家长不干预。

从法律意义上来讲，韩大律师本人还打着光棍呢，关于结婚成家一事也说不着她。

「人为自己而活，最重要的是要活的让自己舒服。只要你喜欢这样的生活，自己也已经做了决定，那就行了。」

这是韩非早在红莲刚拿到实习时说过的话，他的态度至今没有随着岁月流逝而改变。

兄妹俩都是聪明人，从小相依为命，多余的话都不用讲，生活信条一直都是「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由此也可见赤练这个任性脾气，十有八九都是她哥从小惯得。

至于卫庄那边就更好说了。卫庄这些年身价倍涨，身边除了赤练以外没有别的女人，出入各种公开场合又都习惯带着她，外界自然会有一些风言风语。然而赤练秉着一贯彪悍的作风，压根不管别人怎么想，对八卦社的态度一向都是「如果敢出我老板的花边报道我就整死你」，从小就习惯自己拿主意的人也不在意别人的视线，对于旁人的探询一概无视。卫庄就更别提了，谁也没胆子上他面前问他「嗨老板请问你和你秘书是不是有一腿？」，一个而立之年的成功男人没有花边没有绯闻，日常出入只有秘书，基本已经是个被八卦社放弃的男人了。

赤练对卫庄的心意很简单，我就守着你，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想说。

那一年的夜晚真的太漫长了。

在那个寂寞的仿佛为卫庄守灵的夜晚，赤练不知道自己究竟心碎了多少次，又多少次把碎掉的心重新拼回来。一个夜晚的撕心裂肺足够她顶过之后这五年，实在没有力气再去谈情说爱了。

对于赤练而言，每天抬头还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没有饭局的时候和他在公司食堂一起吃饭，晚上加班一起吃个夜宵，天太晚了卫庄再开车送她回家……赤练已经心满意足。

整整十年，赤练就这样跟着卫庄过来了。她站在比任何人都靠近他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守了十年，在这十年间学会了用实力堵上所有苍蝇的嘴，随他们怎么嗡嗡，她就站在他身后的位置，半步不动。

没有更多想法，也没有再多逾矩。

安安静静的，保护好。

——————

赤练靠坐在床头，终于画完两个人下班时一起站在台阶上的场景。在图下又随手写了一行：

【…呜T^T…本来想约他吃晚饭的，最后只陪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不过没关系，明天再见吧(づ￣3￣)づ╭❤～】

【PS：他穿西服的背影还是那么好看啊嘤嘤嘤❤】

那是绝对私密的空间，真实感情的流露……哦，别这么膈应人的，那不过就是一个社会女青年从小暗恋自家老板却又不敢实际向前迈进的合理发泄需要罢了。